图为原三〇九队地质队队员正在进行野外勘探
穿过时空的隧道,才知道自己也是创造历史正能量的一员。现在追忆几件在“核之家”中的难忘故事,以兹纪念。
1、听说那里有很多苏联专家,很多小汽车,还有一般人很难看到的东西
那是在1956年。我在学校还未上完规定的专业课程,就听说我们这个班级一百多号人全部要分配到三机部各个地勘大队,干的工作是保密的。那里有很多苏联专家,很多小汽车,还有一般人很难看到的东西。
1957年5月的一天,我们30余位学友被分配到了309地质大队。随后我又被分到二分队,不到一个月,我又被调回大队实验室干物理分析测试工作。同事介绍说,各个科室乃至班组都有苏联专家。有地质找矿专家、物探专家、水文专家、分析测试专家、仪器检修专家等,一个专家配一名翻译。
2、当时,苏联专家有种神秘感
苏联专家指导我们工作。记得一次,我操作的仪器出了故障,不能运转。我拆开仪器查找原因,在场的苏联专家对我说:“仪器有故障,找检修员解决,分析人员只管分析样品无权检修仪器,你懂吗?”说得我脸红耳赤,束手无策,心想自己使用的仪器,我自己懂原理为什么不能自己排除故障呢?后来我才知道,苏联专家分工很细,不像我们国家提倡的一专多能、多面手。苏联专家给我们讲课也是这样,当我们问一个为什么,他们还能给解释一两句,再问一个为什么,他就说这个东西你可以不知道,就搪塞过去了。
当时,苏联专家有种神秘感。其实他们中的好些人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们也尊称他们专家。但我们当时的实践知识,绝大部分是苏联专家教会的。
原三〇九大队实验室放射物理分析组成员合照,下排右二为苏联专家
3、有中央首长要来,但没人知道是谁
1959年春,我们搬到新建的实验室工作。一天,队部办公室主任通知我们,说中央首长最近几天要来视察,要我们做好准备。全室同志听到突如其来的消息,心里都有点激动。实验室领导立即召开各组组长参加的紧急会议,会后,各组组长也迅速向本组作了具体安排和布置。第一步是搞好室内外清洁卫生;第二步是检查各自的分析测试仪器,要正常运行工作;第三步是准备好中央首长的提问。我们各自认真地搞清洁卫生,做到地板、墙壁、门窗、操作台和测试仪器一尘不染,保证仪器正常运转。一直做到了“三级领导”组织的检查组验收合格,我们全室人员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时,我们都还未亲眼见到中央首长的音容相貌,人人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想着,猜着,是毛主席、周总理,还是宋任穷部长?问室领导,室领导说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问队办领导,他也说不知道,到时候会清楚的。
4、聂帅问我:“你们分析的样品够不够工业品位,做原子弹能用上吗?”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一直盼到第三天,队办才来人查问说:“你们实验室到底准备好没有?”这时,大家知道神秘的中央首长终于要来了。吃过早饭,我们全室人员提前进入各自的工作室,但是,一直等到下班,也未见到人来。吃过中午饭,我们依然提前上班,大约3点刚过,突然见到了三辆小汽车从机关大院徐徐驶进实验室。我们从窗口望去,从车上下来的,到底哪一位是中央首长,我们还是说不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大队领导领着首长们,首先来到我们物理分析组,说:“聂荣臻元帅来看望大家了!”我们随即起立鼓掌欢迎。魁伟高大、身穿中山装、戴着墨镜的聂帅伸出大手和我们边握手边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的人?”后来聂帅问我:“你们分析的样品够不够工业品位,做原子弹能用上吗?”我答:“够工业品位,做原子弹能用上。”(当时,我们分析的样品正是从七一一矿——中国第一功勋铀矿山取的样品)聂帅和其随行人员听了很高兴。
作者在做实验
打那以后,我们才知道国家制造原子弹,正在急需等待着我们能拿出合格工业品位的铀矿石。于是,我们本着“事业高于一切,责任重于一切,严细融入一切,进取成就一切”的核工业精神,做好各自的工作。因而,我们中有的人毅然决定推迟休探亲假;有的人推迟结婚喜庆的日期;甚至有的人放弃谈恋爱找对象的好机会,都把自己的工作放在首位。
5、三年困难时期,一部分人不得不去租地种菜养猪
1959年至1961年的三年困难时期。当地政府对我们实验室分析测试人员的粮食定量由每人每月32斤降至每人每月24斤。紧接着又对我们从事放射性工作的特殊物品也做了减少或取消。虽然如此,在当时来说,我们也算称得上拥有十分优厚的待遇了。然而,我们仍然觉得饭量不足,副食又限量供应,肚子时常被饿得咕噜咕噜直响。
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何况我们都是五尺后生,血气方刚的小伙,靠少油多水煮豆角之类的蔬菜填肚子,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由于缺乏营养,有的人还得了浮肿病。
于是大队领导对我们实验室员工实行“三三制”,即一部分人坚持岗位生产和科研,要求做到保质保量保时间完成任务;另一部分人加入大队机关职工一起在长沙市郊租地种菜养猪和到岳阳君山农场开展劳动生产;对于剩下的一些体弱和生病的人员,就组织他们进行学习和休整等活动。
6、那时,我们都是核工业大写的人
三年困难时期,我们大队各级领导绝大多数都能以身作则,保持和发扬艰苦奋斗清正廉洁的精神和作风,和职工群众一块过苦日子,不搞特殊化,待遇公平,不多吃、多占和多拿,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爱戴,增强了大家共渡难关的决心和凝聚力。那时,尽管生活十分困难,但大家士气高昂,全大队职工群众一个劲儿积极参加生产自救劳动,同时又能努力把各自的本职任务出色完成。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举国上下一心一意,团结协作。大家拥有战天斗地的信念和勇气,个个是核工业大写的人,那种难能可贵敬岗爱业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实在值得当今世人点赞呢!
文|核工业二八○所退休职工 苏佛辉编辑|余诗君 张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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