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技术供应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仍在继续,并且其竞争手段已远远超出了价格和服务质量的市场竞争。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成为核电消费国,这迫使核电技术供应国开始重新制定政策——2019年2月,美国国务院表示愿意与各个国家展开安全与民用核能合作,尽管此前其立场曾相当谨慎。而核电市场的其他参与方,包括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等,则在积极捍卫其原先核电出口商的市场地位。
美国宣布最新支持核电发展的计划
2019年3月初,美国国务院宣布了支持本国核电发展的最新计划,以确保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美国国务院将促进美方与其他有意发展核能的国家达成谅解备忘录等一系列协议。这将是与大量外国合作伙伴之间最高级别和工作级别的系统性工作,在此框架下,美方专家将提供包括科技指导、监管支持等在内的全流程服务。这一举措意在确保美国企业优先获得国外大型核电项目。
对于能源出口国而言,签订类似的谅解备忘录十分常见,但美国对核技术出口有双重态度,来自官方的支持意味着美方有意与国际主要的核电供应商展开积极竞争。对潜在购买国的限制足以说明美国对核技术出口的谨慎态度:买方必须根据美国1954年《原子能法》第123条规定与美方签署所谓的“123协议”。上述法案的第123条规定为买方设置了一系列要求,主要包括来自美国的材料、技术和设备的安全保障及使用限制等。
如今这些限制已成为美国核电技术出口的严重障碍。截至2019年初,美国所签署的123协议仅有25份,与美方签署该协议的国家包括俄罗斯、日本、韩国和欧盟国家等,这些国家与其说是核电消费国,不如说是美国的核电出口竞争国更合适。而与此同时,来自世界核协会(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的数据显示,全世界至少有30个国家准备或计划在本国国内着手发展核能。这些国家中有不少是发展中国家(如沙特这样极具发展潜力的核电消费国),而这些发展中国家远远无法满足发达国家提出的建设核电站的严格要求。
美国之所以从国家层面发起与他国开展核能合作的倡议,原因有二。其一,在与来自欧洲、日本的传统对手和来自发展中国家新晋对手的市场竞争中,美国的领先地位正在逐渐丧失,美国希望重新获得失去的市场地位。其二,美国将俄罗斯和中国在核技术市场上的积极表现视为地缘政治工具,这一因素发挥了重要作用,促使美国行动起来,开展核能国际合作。
美国这一发展核能的举措在与印度的合作中已初显成效。2019年3月中旬,在华盛顿为期两天的谈判后,美印双方就美国企业在印度建造6座核电站达成协议。此前美国西屋公司(Westinghouse)曾数年与印方谈判无果,在得到白宫方面的明确支持后,双方才得以达成协议,但核电站建设相关细节尚未公布。
显然,印度是购买核技术并从供应商竞争中受益的典型例子。目前该国正在实施雄心勃勃的电力发展计划,其中大力建设核电站就是该计划的一部分。如今的印度一方面接受着俄罗斯等其他国家核电供应商的承包服务,另一方面也在积极发展本国自己的核工业生产。
近年来,世界核技术市场的供应商数量及其供应多样性都得到了显著提升。这不仅为买方提供了更加广阔的选择空间,而且使原先领先的核技术供应商面临的竞争压力加剧。
从全世界在建核电站的情况可以看出,法国、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供应商无论是在装机容量还是反应堆数量方面,都仅占市场20%左右的份额,并且这些供应商中只有法国法马通公司(Framatome,此前的Areva)拥有在建的国际项目(即在他国建造核电站)。根据总建设规模,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占据全球约四分之一的市场,如果这里只统计国际项目,则该公司的市场占比接近一半。此外还有中国和韩国的制造商,如今不仅在为本国建造反应堆,而且进入了国际市场(见表1)。
表1 全世界在建核反应堆(截至2019年2月)
资料来源: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
俄罗斯在境外建设核电站规模最大
俄罗斯是在境外建设核电站规模最大的国家。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的项目覆盖了欧洲、亚洲、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多个国家。公司在孟加拉国、白俄罗斯、埃及和土耳其建造的核电站将成为这些国家历史上第一批核电站。印度Kudankulam核电站3号~6号发电机组,伊朗Busher核电站2号和3号发电机组,以及中国田湾核电站7号和8号发电机组是俄方对其已建成核电项目的延续。
在堆型方面,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在孟加拉国、白俄罗斯、匈牙利、埃及、中国、土耳其和芬兰建造的核电项目采用了俄方设计的最先进的VVER-1200反应堆,其技术解决方案与主要西方竞争对手的反应堆,即美国的AP1000和法国的EPR,均为三代反应堆装置。在服务质量方面,以埃及El-Dabaa核电站为例,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将在电站整个生命周期内供应俄罗斯核燃料,在电站运营前10年进行员工培训,为埃方提供运营和服务支持,并帮助发展核基础设施、提高本地化水平和公众对核能的接受。
核电市场对竞争能力提出新要求
从发达国家核电巨头在建项目占比较低的现状,还无法得出其服务需求和公司前景的相关结论,但这已很好地说明了核电行业生态变化趋势。一方面,昔日的行业领导者如今仍然是主要项目的供应商,有前景的大型项目建设还会考虑这些公司,比如,印度几个核电站由西屋公司建设。另一方面,这些公司的影响力确实在减小。2018年底,路透社曾发布消息称,日本三菱、日立和东芝无缘土耳其核电项目,并且很有可能与英国的项目也失之交臂(尽管三菱后来表示其正在考虑能否继续相关工作)。与此同时,法马通公司和西屋公司正在进行自身重组,同时也面临订单(特别是外国订单)较少的考验。
在日本,由于福岛核电站事故后政府未能积极发展核工业,日本制造商缺乏足够的核电站建设经验。在美国,与大量廉价天然气相比,核能缺少竞争力,核电站需求不大。自2012年以来,美国104个反应堆中有6个已关闭,另有13个可能在2025年之前也将关闭。法国多年来一直在建设最新的Flamanville-3核反应堆,但投产期限多次延后。其国内市场需求疲软导致的订单不足会对消费方和公司本身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
在上述所有情况下,核电企业都没有享受到国家的特惠政策。而对于发展中国家的核电客户而言,这种支持,特别是财政支持,则在抢占市场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中等收入的发展中国家需要额外的财政激励措施以支持资本密集型项目的实施。例如,在俄罗斯目前的行业扶持政策框架下,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能够向客户提供国家贷款,从而降低客户的成本,并提高公司本身的吸引力。如此一来,发展中国家核电企业成功占领市场并保持市场地位,而如此一个有吸引力的市场也迫使昔日的核电巨头不断发展以捍卫其领先地位,这其中也包括采用政治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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